窗外下着雨。
天气阴沉的可怕。风铃被雨水打湿,狂风也没能让它发出往日清脆的声音。窗户被吹开了一条缝,吹落了挂台上一株植物的叶子,吹散了室内的些许闷热。
一个孩子趴在窗台上,眼睛盯着风铃,后天他就要搬家了,这里被一家咖啡店的老板收购,他会给住户们安排一处更好、更安静的地方,居民们当然同意。
可惜,小孩子想。他还挺喜欢在这里发呆的。他望着天,心中多了一丝忧伤。不过这份忧伤很快就退下去——毕竟是小孩子嘛,心思总是东飘西散的。他又开始幻想新居的环境,幻想那里的植被,那里的河流,那里的山,以及那里可能会遇见的人。想到这里,这个孩子——其实也不小了,但大家都这么喊他——心中多了一丝期待,以及说不出的怅然。
一阵风钻进来,又一片叶子飘落。少年躺回床上,迷糊中望着青空。
回忆的清风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,阳光穿过这条缝隙,缠绕在风铃上,透亮了窗上的某道雨痕,定格了这一瞬的阴影。叶子又飘落一片。天晴了,看着这片叶子,他想哭。
窗外下着雨。
店长一个人坐在吧台后面,看着百度首页上的推销广告。现在的商人都这么能耐了吗…店长看着首页上大写的“OBaidu!”颇为无奈地想着。那边又有的忙了,不过这些早已不关他的事。
这里的生意比想象中的清淡些。在这样的天气根本没有人来。难得清闲。他颇为自嘲地想着。
门铃响起,店长抬起头。迎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愣住了。来者是多年的老友,经济条件比他差一些,但也从未开口说过钱的事。他笑着,一边为自己和客人调着咖啡,一边听他吐槽自己门店三向心箭头的徽标是多么老土,“像个世纪某个部落的图腾”。说真的,这种事情谁能真正清楚呢?
他和他坐在雨窗前。朋友在惊奇这盏窗子与店里的其他风格是格格不入,而且它太老旧了。
这是个…令人愉快的意外?那天因为天气原因,装修的工人们没来,他却发现了这盏雨窗的奇妙之处…一片飘落的叶子拉回他的思绪。这个植物是前主人留下的,现在隐隐长成小灌木的趋势。它可以说是这间屋子里最神奇的物种了,每到阴天就会拉拢下来,经常掉叶子,可天晴过后不出两天就会长的比之前还茂盛。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它落叶时的神情,和现在对面的那位一模一样。
或许就是因为这种“神似”两个人才能成为好友吧,他又想。不过在城市的另一边——那里还是晴天——上空的飞艇吸引了他的注意,那玩意儿正在往外扔东西。看来情况有些糟糕,他想。现在的无证商贩可真猖狂,不过这早已不关他的事。
朋友在喝完咖啡后已经离开了。
店长熄了所有的灯,这场雨窗变成了唯一的光源。室内一片昏暗。他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小憩。直到许久后又一片叶子伴着阳光将他唤醒。
天晴了。
夜晚。天上下着大雨。
将死之人穿过夜幕,在一展窗前重重坐下。他已累的不行。这里距他预想的躲雨之处还有些差距,不过他只能走到这了。他看看天空,深不见底。雨下的更大了。他身后是一家咖啡馆——他记得它一年前开张,半年前闭馆,他不明白为什么。他又望望身边的窗子。通过玻璃能看见窗台的布置,再往里就太暗了。一株快枯萎的树苗让他打起精神。窗户开了一条小缝——曾有几个小偷光顾这里,但他们最后把它恢复到现在的样子——因此那株植物上的叶子随冷风摇动。
他望着那些叶子中的一片,又看看开了一条缝的窗户。他想把它关上,几次撑起但最终失败。将死之人看了看窗台,上面处盆栽外,还有一只被打翻的杯子,一只铅笔,一张类似儿童画的简笔画。他最后放弃了起身的打算。
一片叶子被狂风吹出窗户,飘落到他的手上。握着这片带有倒刺的叶子,将死之人闭上了眼睛。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映出朝霞的余晖。但他仍未睁开眼。
天晴了。
少年收拾好行李,走出家门。他又跑回来,打开窗户,用手拨弄了一下风铃。清脆的铃声与一样清脆的笑声重叠在一起,在栖身的记忆中回荡着。
店长站起身,换了一套衣服。他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严,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。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话,同时在纸上画了几笔。做完这一切,他给雨窗留了条缝,右转,锁门。
在街上,还没有其他人的时候,年轻的巡警看见了躺在路边的将死之人。将死之人已死。夜雨洗涤的街道,荡走了昨晚那抹最温柔的红。
叶子又落了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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